1

这个山脚下的城市，雨总是欲言又止的。

别误会，这不是一篇小说的开头。我仍然要把它写成随笔——我是说，中午的时候，天气闷热，天空中划过闪电也滚过雷声。我等着雷阵雨，可是一觉醒来，外面一片白光，晴朗得能看到远山。

天气也会撒谎，人们却总是在怪罪天气预报。

2

最近一直在看书。我庆幸自己暑假刚开始就买了499元的kindle，虽然那时候只有黑色而没有我想要的白色了。前几天收到亚马逊的提示邮件，说kindle出了500多块的新版，运行内存翻倍。我再去网站上看的时候，就发现499元的入门款已经下架了。我赶上了最后一批货。

我不再像小时候买“好记星”那样，东西一到手，兴奋地把所有自己能找到的小说都装进去，然后慢慢看，就像入秋时候的松鼠，恨不得把所有能保存的坚果都塞进树洞里才好——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再一点一点地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改掉了自己的囤物癖，一次只下载一本书，看完了，就下载另一本。

3

苏童的《妇女世家》和张爱玲的《金锁记》，都在告诉人们，一个傻逼是怎样毁掉一个家庭的老中青三代的。

午饭之前我去厨房帮父亲收拾前些天摘的野菜，忘了是怎么开始话题的，父亲说：

“我端午节之前的那天，说第二天要早点起床去农场里摘些新鲜的菜带去你姥爷家。你妈在一边说，我头天晚上摘好吧。放了一晚上的菜，和当天早上摘下来的新鲜蔬菜，能一样吗？后来第二天早上了，我四点钟起床，你妈倒好，在那里磨蹭到七点多，还和我说‘你先开车去吧，我收拾好了坐公交过去找你’。你姥爷那边，也在打电话，说中午之前一定要赶回去，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我说，你闺女在磨蹭，能不能赶到还难说。结果摘了菜之后，回去的高速上，一路电话响个不停，你姥爷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打完了又让你大姨打。

回去了，你姥爷说，让我们在他家住一晚。

我本来是可以住到别处的，你妈和我说，本来今天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已经让你姥爷有点不高兴了，他们留你住一晚，你再拒绝，好像拿他们当外人似的。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之后和他们说，想趁着还没吃饭去逛逛早市。结果你姥爷和姥姥又因为几点开饭吵起来了。”

这个家，看似和谐，可是每个人都暴露着他们性格里不可调和的一面。

比如姥爷，总是抓着小事不放。比如父亲，毫无同他人沟通的耐心。其他的亲戚们，多数都是习惯于冷眼旁观，而母亲从来都是固执不懂得变通的。

高中在贴吧认识过一个女孩，相互加了QQ，她有时候会在空间写一些只言片语。我就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和另外的女人走了，母亲因此而变得尖酸刻薄，脾气古怪，会不时深夜里发出尖叫，想尽办法说自己孩子的坏话——很像是张爱玲《金锁记》里面的曹七巧。她从小和母亲、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家中经常爆发出战争。

只要是人和人聚集在一起，大概任何时候都会有一堆破事儿吧。

4

不需要上班的时候，我每天在家里，不时查看微信，担心是不是主任又会下达什么拍脑袋的新任务。他的很多想法，似乎都凭借一时冲动。

看了一期《奇葩说》，辩题是“老板傻逼应不应该告诉他？”，最后结果，居然是支持“告诉”的占了上风。我原本是抱着茫然的态度去看的，在临近结束的时候，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支持“不告诉”的那一方。

有人说，25岁之前你爸妈的地位决定你在亲戚眼中的地位，25岁之后你的地位决定你爸妈在亲戚眼中的地位。

我好像也很快就25岁了。还在忙着申请研究生，对于未来，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规划，但是做新媒体行业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我也许会做一个文案策划，也许会运营微信平台，也许做广告设计，也许能开自己的公司。一切都是未知数，然而离我当初想要当个作家的梦想越来越远。亦舒的小说里，女子姜喜宝，21岁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毕业之后，绝对不会甘心屈居于香港中环的某间写字楼，整天面对着电脑，朝九晚五。

可是我好像很快就要过上那样的生活。

彼之熊掌，此之砒霜。

没有出版过一本书，只在杂志上发表过两篇文章，从来没有发表过小说，参加新概念多次，也一次都没有入围。

我总以为努力就终究能看到收获，但是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三年过去了，我不是没有向着写作这条路努力。可是我仍然功不成名不就。

也许是因为我努力得还不够艰苦，谁知道。

好像小时候去水上乐园玩，有个项目叫“激流勇进”。场景布置成山和河的模样，河水流速很快，我，还有很多很多人，下了水之后，都被水流推着往前走，没有人停下来，或者逆行。

5

这个暑假，除了看书、做学校里老师的项目、准备申请研究生的文书、追一追电视剧、写作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另外的事情了。橡皮章早已经不刻，不是没想过要重新开始，但终究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在上面。

佩索阿说聪明人让他的生活变得单调。我自觉我的生活已经足够单调，单调到每天一起床，就能看到这一整天的日程，并且，也能看到之后几天的日程。我懒于策划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没有可以一起约吃饭约逛街的闺蜜，我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为输入法换一个清爽而应景的皮肤而殚精竭虑——之前的绿色小花皮肤，我已经用了好几年。

我终于选择好了一个——浅绿色，手绘的汽水、绿叶和柠檬。

生活单调下来，换一个输入法皮肤都让我感到快乐。

可是我不是聪明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去创造更多生活的可能性，只能安于单调罢了。